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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阴符经注夹颂解注 (王道渊)
经名:黄帝阴符经夹颂解注。元明间道士王玠(字道渊)撰。三卷。底本出处:《正统道藏》洞真部玉诀类。
黄帝阴符经夹颂解注序
天法人,人法天,阴符之所以作也。昔黄帝慕道恳切,故往崆峒山拜广成子而问至道,授以返还长生之诀;后於峨嵋山又拜皇人,授以五芽三一之文,秘而修之而登上仙。忧道后世恐失其真,遂述《阴符经》三篇,分为上中下,以按三才而明精气神,各有极趣之妙。又恐人不知返还之理,故首言以观天之道,执天之行,尽矣。此所以为《阴符经》三篇之纲目。知天道必知人道,知人道必知丹道,知丹道必知其阴阳动静之机,知其机必知其内外返还之理。知其理,采铅汞不失其时,运符火不失其候,经中所谓绝利一源,用师十倍;三返昼夜,用师万倍。此又示人以修真之要在乎收拾身心一定不移之志,次则用抽添工夫而不可间断。全真之道别无他也,一要精全,二要气全,三要神全。收视则神真,返听则精真,缄言则气真。了此三全三真,自然混融於中,真火煅炼,结成金胎,十月工足,阴尽阳纯,当此时,脱胎神化,变现无方,超出生死之外,永为金刚不坏之身,此所以为还丹者也。余谓是经文简而意奥。或有不明其说者,看於傍求而外其道,于是乎不愧僭狂之罪,将先师所授秘诀遂逐段释其文意,而又述颂总证,剖露玄机,以俟后之同志,非敢为是,可以为初学者一助云尔。混然子王道渊序。
卷一缺。
黄帝阴符经夹颂解注卷中
南昌修江混然子王道渊注
天生天杀,道之理也。
以世法言,天生阳也,天杀阴也,一阴一阳之谓道,一生一杀之谓理。天生於春,万物发生於阳,天之仁也;天杀於秋,万物收敛於阴,天之义也。阴阳消长,道之理也。是以圣人观天之道,执理於心,以无为而化天下之民,圣人之仁也;以五刑而齐天下之法,圣人之义也。仁义体用,圣人之道也。以道用言,凡遇身中冬至之时,则当闭关静定,飞意化火、炼精为气,督进阳火,从太玄宫提上南宫,此天生之理也。至此已往阳极而亏,故一阴生于五阳之下,则当敛阳而退阴符。从玉山上京下重楼,送至坤位而止,发武火煅炼,烹阴为阳,此天杀之理也。运用一身,绵绵若存,岂不是道之理也?邵子曰:乾遇巽时观月窟,地逢雷处蹑天根。天根月窟闲来往,三十六宫都是春。如斯之谓也。颂曰:阳龙阴虎两盘旋,生杀天机理自然。炼出一九真种子,壶中春满道绵绵。
天地,万物之盗;万物,人之盗;人,万物之盗。
天地,万物之盗者,此谓天地生万物,万物之性命,莫不由乎阴阳运化结成其形。举心动念处,天地皆知。作其善者,鬼神护佑;作其恶者,雷霆典刑,此天地所以万物也。万物,人之盗者,此言万物之生与人并作,人身之内生八万四千虫,今略言之,内则五脏被蛲蛔所食,外则皮肤被蚤虱所攻。谭景升《化书》所谓:虫营虰者,腹中之虫也。搏我精气,铄我魂魄,盗我滋味,而有其生。此万物所以盗人也。人,万物之盗者,此言人为万物至灵,一心包含万物之理,师天地而知运化,师蜘味而结网罟,师蜜蜂而立君臣,师拱鼠而制礼,师鸣凤而作乐,师蝼蚁而设兵阵。圣人能取万物之理以致一身,此人所以盗万物也。总而言之,天地人物之生,皆在大化之中,形形相盗,物物相欺,无非阴阳五行之气使之而然也。唯有道者了明三盗,超出阴阳之外,则无三尸所盗之害也。学者宜玩味焉。颂曰:天地人同万物生,一家一窍各含灵。形形相盗阴阳化,悟者超凡入太清。
三盗既宜,三才既安。
此承上云三盗之义,於此故云:三盗既宜者,此所谓有道之人一性觉照,万理贯通,自能勘破一身四大是阴阳五行之气假合而生,我则不被形缚,但密行符火以炼形神,神凝气结,是谓金丹大药有能杀灭三尸之虫,既得三盗绝灭,自然三才安矣。邵子所谓:既知万物备於我,肯把三才别立根。张紫阳故曰:追二气於黄道,会三性於元宫,神全不思睡,气全不思食,精全不思欲,工夫至此,何患乎三才不安矣?颂曰:三盗三才备一身,心君转物各归根。乾坤定位邪魔伏,万国清平荷圣恩。
故曰:食其时,百骸理。动其机,万化安。
此又承上云三才既安之义,於此故曰:食其时,百骸理者,此言学人平日大要,调和五脏,饮食不可失其时。苟无失其时,则通身三百六十骨节血气周流,无处不畅,而病患自不生。既得其身体康泰,可以栖神抱气,常住中田,依时取华池玉液之浆浇权灵根,其苗自秀。《老子》故曰:天下有道,却走马以粪,我独异於人,而贵食母是也。动其机,万化安者,此言遇一阳初动之时,便当转斗柄之机以复之,行道一次则通身万神畅快。纯阳真人《金丹诗》曰:独处乾坤大象中,从头历历运元功。纵横北斗心机巧,颅倒南辰胆气雄。鬼哭神哀金鼎裂,鸡飞犬化玉炉空。云何俗子寻常觅,大道希夷妙莫穷。《丹经》曰:子细思量是妙哉,朝朝自劝紫霞杯。若将地魄精擒缚,自有天魂祝寿来。此之谓也。颂曰:修真饮食要调停,一气冲和五脏清。金液炼形神火煅,通身毫孔放光明。
人知其神之神,不知不神之所以神。
神之为言灵也,性也。人之灵性,虚明无象。在父母未生已前,不有其始;居父母已生之后,不有其终。至灵至圣,至幽至微,包含众体,总廓万灵,不生不灭,不方不圆。白紫清真人故曰:此神不是思虑神,乃与元始相比肩是也。此一节言学人平日修养工夫先以明性为主,心地之中常宜清静,不可容一毫私欲挂碍於心,亦不可着相求玄。若才举个意思,神便不是神了。经曰: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,此神全体之妙在乎心空无物,渊默含真,与太虚同其体,与日月同其明。凡应事接物之间,以性随机,转应自然,三界圆通,此所以不知不神之所以神也。张真人曰:视之不可见其形,及至呼之又却应。《金刚经》云:世人以色相求我,以音声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得见如来。斯言尽矣。颂曰:一点元灵是至神,神知神处便非真。人能了悟神虚体,朗朗真空不挂云。
日月有数,小大有定。圣功生焉,神明出焉。
此承上云明性之体,於此故发明修命之用。既得性住,叉复命关。若能性命双修,方得形神俱妙。夫修命之诀,学人可以观天之道,日月运行而有冬夏二至,阴阳停半而有卯酉二分,积日成月,积月成岁,是以日月有数而小大有定。岂不闻日属阳,月属阴,月本无光,借日之光。每月晦朔,太阴与太阳同宫交会,月至此时黑而无光;月自初二初三离日渐远,日射光於月,生明而小,魂渐长魄渐消;至初八日夜,光平上一半,乃曰上弦;自此已往,至十五日夜,月与日相望,光明圆满而大,至此魂极而魄生;十六、七日以下,魄长魂消,月光渐减;至二十三日夜,光平下一半,乃曰下弦;自此退至三十日夜,月光尽而又还晦矣。周而复始,循环无穷,此天道运化自然而然,是以大修行人体此之理,运周天火候於一身。所言日月者,精神也,水火也,铅汞也,性情也。当作丹之时,以神合气,主固於内,飞神出在寅方,至申时进火,如日射光於月,渐渐生明而壮;流精化气,直入泥丸,如月与日对望,继此阴生,用《青女传》言,退符下入坤宫,日月合璧,结成还丹,丹始结而小,功深渐养而大,故谓日月有数,小大有定也。勤采勤收,时烹刻炼,真胎郁秀,智慧开通,故曰:圣功生焉,神明出焉。颂曰:日月周天数往来,功施梵气结灵胎。从微至著神超圣,火里栽莲朵朵开。
其盗机也,天下莫能见,莫能知。君子得之固躬,小人得之轻命。
此承上云运行日月於一身,故得圣功生而神明出,於此故云:其盗机也者,此个盗字非世人窃盗之盗,乃运周天符火之法,一息工夫能夺天地一年造化。《丹经》云:五行顺行,虎向水中生;五行颠倒,龙从火里出。行此道者,天地不能拘,甲子管不得,是以大修行人乃天地外一贼尔。张紫阳所谓:工夫容易药非遥,岂非其盗机也哉?这个盗机至简至易,是谓无状之状,无象之象,是以天下莫能见,莫能知也。君子之人得之,谦恭退隐,抱朴存真;绝聪弃智,惟德为身;损之又损,混俗同尘;来者即应,无喜无嗔。未尝显己之有道,此所以得之固躬也。《老子》曰:我有三宝,保而持之,一曰慈,二曰俭,三曰不敢为天下先。又曰: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是也。小人之人若得此道,便要逞弄,不能伏藏,自是自大,自显自长,自伐自矜,欺人侮法,全无忌惮,薄德薄行,人皆忌之。如是之人,未有不陷於害而轻於命,如庞涓之流是也。经曰:自见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,自伐者无功,自矜者不长,强梁者不得其死。孔子故曰:小人反中庸,小人无忌惮也。岂虚言哉?学人宜於此详察。颂曰:烧山符子盗天机,大象希形道隐微。君子得之身退守,小人一得便胡为。
黄帝阴符经夹颂解注卷中
黄帝阴符经夹颂解注卷下
南昌修江混然子王道渊注
瞽者善听,聋者善视。绝利一源,用师十倍;三返昼夜,用师万倍。
瞽者,无目之称;聋者,不听之谓。以世法言,人虽两目皆瞽,耳却善能於听;两耳虽聋,眼却善能於视。此谓世人贪心不止,随窍所漏,逐於外而失於内,此乃凡夫之人贪着其事,故设此喻以为学者之戒。今以道用言,大修行人圣智圆通,神机无碍,眼亦能听,耳亦能视,吁,夫视听之妙,非在眼耳,而实在神机之视听也。绝利一源,用师十倍者,此言以诚性为体,绝去利欲,清心一源,自得其虚灵不昧,终不及行武炼之工夫,故云用师十倍之力也,乃形容修性之工夫。纵得寂然不动,犹属阴神,岂若修命三返昼夜而有回阳换骨之妙乎?其三返有二说:外三返乃眼、耳、口,内三返乃精、气、神也。二六时中,外则回眼光,凝耳韵,缄口气,昼夜返顾於中,不可须臾间隔;内则混成三宝,不可蹉过天机,当铅见癸生之时,便当悬黍珠於空玄之中,握固不动,飞神沉下海底,炼精化气,迫逐度上南宫,补离作乾,继此已往,炼气化神,直下黄庭而止,巽门双开,大火暖炼,片饷之间,炼神还虚。虚空朗朗,复其性初,此乃性命双修之道。《度人经》云:中理五气,混合百神,十转回灵,万气齐仙。《丹经》云:不刻时中分子午,无爻卦内定乾坤。是以行道一次,则诸天遥唱,万帝设礼。修丹之力,其功莫大。三返昼夜,得非用师万倍者乎?颂曰:瞽听聋视妙心通,绝利清源十倍功。大药三般返昼夜,神施万化道无穷。
心生於物,死於物,机在目。
以世法言,众人之心被形所役,终日业识纷纭,一心未尝离物。心生於物,即死於物矣,其机在於两目。凡物现前目必先见,见爱动心,意识外逐,日积月增,作下死根,莫非皆从眼界之漏也。《老子》曰:人之生,动之死地。民之轻死,以其求生之厚。心难制伏者,因机在目也。以道用言,大修行人端心清静,唯道为身。凡遇心生於物之时,举六通力,放大金光,照无极世界,运北斗南辰以复之,是得物死而我道兴隆,其机实在於天目流意提吸回旋之妙也。此须口传,未敢显露。川老注《金刚经》云:金刚脚踏地,旛竿头指天。要知端的处,北斗面南看是也。颂曰:心生於物死於物,机应分明在目中。十转回灵归窍妙,神凝气住道兴隆。
天之无恩而大恩生。迅雷烈风,莫不蠢然。
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者,此言天以生物为心,四时运化是自然之理,岂有意施恩哉?盖因万物之生,妖正并作,妖反害於正,是不得已大恩生焉。故用雷霆以申其令,扬烈风而播其威,使万物畏伏皈正。其有妖物不改过者,雷霆灭其形,风刀碎其体,去一害而安众。天威昭鉴,岂容其私?此天无恩而大恩所以生,大恩生而迅雷烈风莫不蠢然神妙鼓舞而作,顷刻遍满虚空,变化不可测也。圣人亦体天道而行,以安天下之民。民淳乐化,无恩可施,其或有悖逆为民害者,不得已建侯行师,陈甲兵以伐之,去一暴而安善良。亦如迅雷烈风,振其威严,示之强梗,顺於正命,此圣人无恩而大恩所以生焉。此皆以世法释,若以道用言,修丹之功亦同此理。当其心空性静之时,形忘物忘,亦无恩可施。因其有阴阳二气,动静不常而有分合之兆。时遇阴魔侵犯,我则正位中原,飞神摄召,阳雷电母,掷火奋迅,回烈风扫荡中山之阴。一息冥情,莫不蠢然畅然而若醉,此大恩生而施造化之功,结成还丹之妙也如此。颂曰:天本无恩恩大生,冲虚二气怒流行。雷轰风烈蠢然作,造化由来不顺情。
至乐性余,至静性廉。天之至私,用之至公。禽之制在气。
至乐者,神全也。至静者,精全也。此所谓神全不生忿,性乐有余裕矣。精全不思欲,性静有廉洁矣。老君授于吉太平之要,曰:夫人天付之神,地付之精,中和付之气。人能宝精去欲,固气爱神,内则身得长生,外则国致太平。况有诸内必形於外,了性则身清静,了命则丹圆成。性命双全,自然至乐性余,至静性廉也。天之至私,用之至公者,此言天与万物,唯天得其造化之大,以其不自生,是以能长且久,故能成其私,此天所以得之至私也。及其发用,大运流行,无物不被其泽,此天所以用之至公也。圣人体天道而修真,比之众人,而亦得之至私。及其用於事也,无一夫不被其德,岂不至公乎?禽之制在气者,此设喻之辞。禽即心也,神也,火也,南方朱雀也,此警示学人大要专心制气,以气为药物,以神为符火,探取依时,烹炼合法,自然阴气化为阳气,识神化为真人,混融一片,骨换身轻,如禽鸟翱翔太空,皆得制气之理,故仙人号曰羽客。施肩吾曰:气是添年药,心为使气神。能知行气主,便是得仙人。此之谓也。颂曰:气固神和乐有余。虚心清俭养真躯。丹成自与天长久,身若禽飞上太虚。
生者,死之根;死者,生之根。恩生於害,害生於恩。
生死恩害此四者,阴阳反复,彼此对待之理,有生即死,有死即生,有恩即害,有害即恩,此气数之然也。以众人言,贪生之厚,心被物迷,即造下死之根矣。若能死心守分,绝利清源,即得生之根矣。古人所谓:贪他的着他的,失便宜得便宜。是以圣人於此觉照分明。凡心生於物,心即死之;心既能死,道即生之。尹喜真人故曰:闻道於朝,死心於夕。《金刚经》云:不应住色,生心不应。住声香味,触法生心。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。《老子》曰:生之徒十有三,死之徒十有三,夫何故我得彼失乃得生,彼得我失乃入死?学者可不慎欤?恩生於害,害生於恩者,此言恩中有害,害中有恩,正《道德经》所谓: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。《文始经》亦曰:天下之理,恩或化为雠,雠或化为恩,此理属於事而言不闻。谭景升《化书》云乎:侯者人所贵,金者人所重,众人封公而得侯者不美,众人分玉而得金者不乐。是赏不可妄行,恩不可妄施,由为争夺之渐,即为死亡之基。此皆世法释,若以道用言,道由魔显,魔因道化。当性天云起之时,我则登引群真,转轮而复礼,岂不是恩生於害乎?苦海波翻之际,我则升玄同化而归尊,岂不是害生於恩乎?颂曰:心生有欲死之根,心死无为道自存。恩若妄施招祸害,害穷仍复见於恩。
愚人以天地文理圣,我以时物文理哲。
愚人以天地文理圣者,此言愚人,非是言愚蠢之愚,盖为有等。学人因聪明所障,被文理所拘,竟不肯低下参访;至人穷究自身天地造化之理,只於外面寻纸上之文,亿度天地文理,快说快道,他遂以此为圣。吁,何其愚之甚也。以有道者观之,反为愚人也。我以时物文理哲者,此谓有道之人能大观天地,以四时之文、万物之理总归我身,明彻为哲。如牺皇仰观俯察,旁观鸟兽之文,近取诸身,远取诸物,始画八卦,造书契。又如黄帝之广参,孔圣之多学,岂非由哲而至圣乎?近有注本多於此止,余按褚遂良得太极丹真人所注本及与张果老人注本,其下皆有二十一句百一十六字,极说得妙,今当以太极丹真人张果本为正。诸本逸去,皆后人传注之误尔,即非结经之义。颂曰:愚人外面论虚空,执理拘文性不通。岂识我家真妙用,朝朝日出岭头红。
人以愚虞圣,我以不愚虞圣,人以奇期圣,我以不奇期圣。故曰:沉水入火,自取灭亡。
人以愚虞圣者,此谓有等参禅学道之人,起头不遇真师所授,他平日只以顽空为性,诸经不去参究,惟守一块肉心,灰心槁木,死捉个念头不放出去,不贪不求,他以此为圣,殊不知痴犹守於空穴,而终不得於鼠也。又如钻冰求火,而终不得於火也。我以不愚虞圣者,此言大修行人必须参拜明师,开发窍妙,广通诸经,究竟玄奥,何云是性?何云是命?性如何修?命如何炼?参去参来,直至到那参不得处方是不愚。到此之时,只用一个损字来受用,诸缘损尽以至无为,自然智慧生明,道冲灵应,我故以不愚虞圣也。岂不闻大舜之圣,每好问而好察迩言,大禹闻一善言则拜,颜子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。以三圣之道,莫非好学而得,以今人之资不学可乎?《度人经》云:乃当洞明至言是也。人以奇期圣者,此言有等。学人不求正法,唯务异端傍门小法奇怪之术以惑后人,如巫炎等尚泥水丹法,择美女为炉鼎,以三峰为采战,金枪不倒为固济,提吸女精,作黄河逆流为丹头,以多入少出为行火,如此,谬术大乱正宗;又有等以手为雌雄剑,取女癸为丹头;又有等休妻绝粒,漱津运气,摩擦搐,吸日月精华,烧茅弄火,如斯等类,何啻千门?他以此奇而期圣也。《丹经》故曰:道法三千六百门,人人各执一为根。岂知赀子玄微处,不在三千六百门。《金刚经》亦曰: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是也。我以不奇期圣者,此言得道之士常以无事取天下,内则存真养素,外则随事应机。国土清平,无为而乐;魔兵忽生,摄情一息;自然而然,无理至理,此所以不奇而期圣也。故曰:沉水入火,自取灭亡者,此当有二说。以弄奇术者言,自迷正宗,丧失真道,耗其灵根,如是之人,将身蹈其汤火,日取灭亡也;若以有道者言,当作丹之时,则行戊己之门,以戊土下沉於水府,捉坎阳去补离阴,成乾之后,以己土退符,流珠复还神室,火炼混融,尘垢尽净,觉身忘如一,太虚洞妙无际,此所以沉水入火,自取灭亡。尹真人《述说经台诗》云:心昧玄言沉地府,性通妙语合天心是也。颂曰:愚人六会弄顽空,用术为奇性自蒙。我以无为清静道,黄金炼出满炉红。
自然之道静,故天地万物生。天地之道浸,故阴阳胜。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。
自然之道静者,此谓天道流行,四时宣气,本自然而静,所以天地万物生。圣人体天道而行,亦自然而静,以无事定天下,所以四海万民乐无名之朴。《老子》故云:行不言之教,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是也。天地之道浸,故阴阳胜者,此言天气不下降,地气不上升,上下不通,故天地否,遂成孤阴寡阳。二气偏陷,五星失度,日月相刑,四时不调,寒暑失节,冬天震雷,夏月飞雪,赤旱洪漂,万物耗竭,此天地之道浸,故阴阳胜也。彭真人曰:阳火过刻,水旱不调,凝冬变为大暑也;阴符失节,寒暖相侵,盛夏反为浓霜也。金宫既砂汞之不萌一鼎,则虫螟之互起,大则山崩地圯,金虎与木龙沸腾;小则雨暴风飘,坎男共离女奔逸,此之谓也。阴阳相推而变化顺者,此言阴阳有离合之妙,水火有既济之方,采药依时运符合刻,自然阴阳相推而变化顺,是得形神俱妙,与道合真也。颂曰:自然道静物生全,阴错阳差便属偏。会得阴阳颠倒甩,回童返老寿齐天。
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,因而制之。至静之道,律历所不能契。爰有奇器,是生万象。八卦甲子,神机鬼藏。阴阳相胜之术,昭昭乎进乎象矣。
是故者,乃转语之辞,於此故总结《阴符经》三篇内旨之意。圣人者,有道德之尊称也。知自然之道不可违者,此言我既知大道是自然之理,则当守我自然之道不可违,而岂别求於他也?因而制之者,此谓我身之神气如龙虎之难调习,必须因时运转,逆回土釜而制伏之。学人能领悟此意,可以炼还丹矣。至静之道,律历所不能契者,此言工夫炼化之后,自然真空朗彻,如万里无云之状,当此时,形忘物忘,性静杳无,名象难描难写,岂律历所能契邪?爰有奇器者,此谓三宝混合,养成灵丹,贯石透金,变化自在,是为无名之器,岂非奇器者乎?大修行人有此奇器,运用大化如指掌,是生万象、八卦、甲子矣。神机鬼藏,阴阳相胜之术,昭昭乎进乎象者,此言神机刚烈,鬼自伏藏;阴尽阳纯,脱胎神化;自此移神,上居泥丸之宫,正要脚踏实地,子细保养;迸破天门,阳神欲出,勿可轻纵,直待存惜如孩童,力健能走然后可以出神。故曰:阴阳有相胜之术,内功已就,外行圆成,自然感帝君飞诏来征,则身乘云軿,鹤驾霞光,缭绕天香馥郁,上升玉京金阙,随其功行而与仙宫,岂不是昭昭乎进乎象矣?如轩辕黄帝於巴山与后宫及群臣七十二人乘龙而飞升,又如舜帝於苍梧何侯之家五老捧诏而飞升,又如汉之天师张道陵,晋之许旌阳、葛仙翁皆同妻子白日飞升,为金阙之臣。神仙之学诚有验也,古今得道者奚止万千之数焉?学者不可以神仙为荒唐而生退心,大要信得及更求明师口授,勤行修炼无二,尔心自有天仙保举,必登仙翁之品,不虚言也。颂曰:胎仙养就脱阴符,朝拜高尊入玉虚。进象昭昭神变化,鸾翔凤翥驾云车。